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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年前在川大读书时听到的关于阿坝的两个桥段。当初一听,我就感觉这是带有黑色幽默的段子或笑话,多半是有人带情绪编排、演绎出来的,未必真有其事。但同学讲的时候郑重其事,追问真假,他却笑而不语。一是说阿坝某年新换了领导,这领导上任伊始就让身边的工作人员结合施政理念和本地实际,想几句既紧跟形势又有新意,还能朗朗上口的口号。几番周折,口号最终敲定:“发展才是硬道理,阿坝人民要雄起!”领导很满意,就让大力宣传,要这口号响遍全州。于是,报纸天天登,电视夜夜播,甚至刷在与其他地市交界的山坡和出口公路的广告牌上。谁知群众并不买账,有聪明人只把口号中两个字挪动下位置,意思就变得大相径庭了:“发展才是雄道理,阿坝人民要硬起!”这口号当然更朗朗上口流传更广了,走出了阿坝,飞进了省城,甚至传到省领导耳中,有上级来阿坝检查工作就问:这个“硬”是啥子意思?其实,单说这个“硬”字,普通话念“应”,四川话差别有点大,读“摁”,三声,本身意思不好,“硬起”连读更是指什么东西不雅的“凸起”。这领导支支吾吾解释不清,恼羞成怒后就指示今后不许再提,这口号只热闹了几个月便销声匿迹了。
川大爱情故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们都在成都九眼桥边望江路旁的四川大学新闻学院当学生。那时候成都的天空总是很蓝,车不多,城市没大拆大建大堵,平和慵懒中刚透出一点浮躁气。大街小巷,茶楼酒舍,耳边随时飘来的是任贤齐《心太软》和川剧高腔,悠闲满足的人们腰别传呼,手机举得高高,嘴里喊的却是:“幺妹(儿),今晚去喝茶?!”川大校园更是单纯宁静的净土,兼有自由大气包容的学术氛围,适合各地的莘莘学子们做点学问和谈点恋爱。
每年春天一到,那一树树的繁花底下,那一坪坪的草地上面,那一个个的水池边上,甚至毛主席挥手的巨大塑像下,到处都是一对对身着鲜艳服装,满眸柔情似水,彼此被情折磨得死去活来而心里又蜜糖般甜蜜的情侣们。这差不多已和武汉大学的樱花一样成为川大一景,外校的学生纷纷慕名前来参观访问。川大还有个说法,年轻的情侣在主席塑像下合个影,爱情就会天长地久更牢靠,因为这段情是被主席他老人家见证过的或者是因为有主席老人家守护着这段情,想不长都难。我们都是参加工作后重新走进校园的,虽比一般的学生成熟和懂得珍惜,但我们都恰同学少年,都是来自宣传新闻文化单位的帅哥美女,于是,好些幕风花雪月的剧就在我们班隆重上演。
场景一:有天课余,几个同学去成都空军医院(与川大隔府南河相望)旁边的一家歌厅唱歌,其中一位男同学一曲深情款款的《心太软》还没唱完,那边一位女同学已经满脸泪水,泣不成声了。唱歌的男同学忙放下话筒上前安慰,那女同学顺势倒在他怀里,更大声哭起来,原来他们早已情愫暗通,却苦于没机会表达,这首《心太软》终于成了他们之间的情媒。
场景二:学校伙食不好,几个走得近的同学就商量成立个临时伙食团,早饭有人睡懒觉不管,中午和晚上大家一起到外面吃,饭钱由一个女同学统一开支。这女同学是某电视台的新闻主播,又是班上的生活委员,人漂亮没傲气,心还特别细。她安排的伙食每天不重样,还给抽烟的男生一天发包烟,一个月下来我们就把学校周边的小吃吃了个遍。那次,我们在九眼桥下面的一家“东北饺子店”吃水饺,我突然拿出枚一元硬币,说我们今天换个花样吧,叫厨师把硬币包进饺子,在座的人谁吃到,就由女同学现场献香吻一个,怎么样?大家顿时喜上眉梢说好。女同学脸红了一下,说:如果我自己吃到呢?我说那就给每人都献香吻一个!大伙更是热情高涨敲起碗表示同意。女同学看出今天怎么都跑不掉,就大方地答应了。我们看着厨师把硬币包进饺子,混进两百多个水饺一起倒进大锅里翻滚,才坐下来吃凉菜喝酒。其实,我搬来这东北人过年时的习俗,逗乐子只是其一。更主要是想给一个平时和我关系好的男同学一个机会,他也是一家电视台的主播,暗恋这女同学已很久了。我也想过假如我吃出硬币怎么办,呵呵,没人能拒绝女同学的香吻,我也不能,那就笑纳吧,另给他们找机会。
几大盘饺子端上来,大家大口开吃,边吃边挤眉弄眼互相紧盯着,看谁先吃出。女同学更是神色凝重,饺子店的老板和厨师也跑出来看热闹了。第一盘光了,第二盘也光了,第三盘又光了,大家死死盯着我碟子里还剩下的最后一个饺子,我运气真这么好?我慢慢挑进嘴里,牙轻轻咬下,没嗑到牙,吞下就马上站起来冲老板抗议:硬币不在,是不是你们换掉了?不说清楚这顿饭我们不给钱!老板和厨师傻了眼,小声辩解道:你们看到包进去下了锅,怎么会没有呢?老板又去厨房找了一圈,气氛有些紧张。这时,和我关系好的那位男同学“扑哧”一下笑了,从嘴里慢慢取出硬币,他说他吃第二盘饺子时就吃到了,一直含在嘴里。由于他破坏了规则,香吻的事不了了之。这么多人吃饺子,他能吃到,不能不说是上天眷顾,可机会来了他怎么就居然放弃了呢(这是第一个居然)?这让我很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许,他更喜欢心目中的女神是为情而不是为规则而吻他吧。或许,他早知道校园之恋的结局——那就是没结局,干脆,就把这段情深深隐忍起来不表达不开始不开花不结果。
念大二时,我们班的爱情剧终于迎来了高潮:一个其貌不扬有些沉闷低调喜欢爬山游泳的男同学,一位教我们《大学英语》个儿高挑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爱唱青春活力四射的女老师,他们居然恋爱了(这是第二个居然)!同学们听说后,不相信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惊愕的嘴半天合不拢。
毕业后,情侣们纷纷抱头痛哭、洒泪而别,回各自的单位各自的家,把这段情悄悄写进青春的日记,再夹几瓣落花深压在箱底,偶尔回味一下。而沉闷男同学和英语女老师他们这段没任何人看好的恋情,居然修成正果很快就结婚了(这是第三个居然)。据参加他们婚礼的同学回来说:那天,他们般配极了。
说了些与阿坝无关的的话题,说了些风花雪夜的往事,并不是说本文上节提到的那个讲段子的叫z金华也叫A郎的同学读大学时就一定风花雪夜,相反,他当时已婚,情感上的故事起码我没听说和看到过。因为我们是同学,我们才能一起见证班上其他同学校园爱情的潮起潮落,并且让我在多年后还能写这篇文章来纪念我们的青春。
我到现在还能深深记住A郎是因为另外的一些事。
A郎故事
比如,当时我们宿舍在川大幼师培训中心,他睡我上铺。他身上随时都装个小酒壶,晚上睡觉和早上起床都要抿上几口。看我注意他,就把酒壶递来请我也来点,我的习惯是喝酒必须有菜,喝不惯寡酒,忙摇头说来不了。时间长了我才知道,这是高原寒带人的习俗,借酒驱寒驱湿。
比如,学校背靠望江楼公园,公园要收门票,好几块钱。每次考试前,学校给几天时间复习,我们就七八个同学从川大化学系边的围墙翻到公园里(或数学系,记不清了),一元钱一杯茶,一呆就是一天,却一次也没给逮住过。
比如,给我们上《古代汉语》课的是个老太,人很死板,讲得又枯燥,大家听不进去就在下面玩传呼、手机。有人不小心整出动静,老太不高兴说了几句,却惹来更多的传呼声响起,老太顿时大怒,拂袖而去。后来考《古代汉语》,她批改我们班的卷子特别严,甚至59分都不打及格。别的老师遇这种情况一般会高抬贵手,起码在卷面上也可找点分,不会因为差1分让同学下学期来补考(差太多肯定不行)。“中招”的是一个女同学,上课时她一看到发下来的成绩单马上哭起来,并捂住脸冲了出去。班主任怕出意外,只好动员全班同学休课去找,我和A郎就顺府南河边找了一下午,结果,女同学跑去亲戚家了。
再比如,我们的伙食团解散后,到了周末的晚上,我们就喜欢穿过文化路(现已成为川大的一部分了)到川大的成都科大校区找女生跳舞,那边的女生比这边老校区的漂亮。我们一人戴一副平光眼镜冒充研究生,翩翩起舞的时候,就在小师妹耳边说些云山雾罩的话或讲点段子,让她们崇拜,逗她们开心,如果运气好还可以约到一起铲顿“麻辣烫”。A郎个子高,挺拔,脸稍黑,显出冷峻,有点康巴汉子的意思,我们让他冒充日本留学生(有段时间我们也住红瓦楼,离留学生楼不远,进出都看到各色留学生),这样请小师妹跳舞的成功率高点,他却打死不干,宁肯坐冷板凳。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兴致勃勃议论今晚哪个女生漂亮,哪个女生舞跳的好,他却冒一句:今晚放的音乐比上周的好。估计他是来参加音乐会了。学校舞厅去的都是学生,人单纯,但每周只有周五、周六晚上开放。实在舞瘾发了,我们就说什么时候也去社会上的舞厅逛逛,没想到第一次去就差点出事。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点酒(不多),进了九眼桥头的一家社会舞厅。开始跳得好好的,不一会,A郎就和舞厅里的几个街娃(儿)打了起来。对方人多,气焰嚣张,A郎虽占到理,但汉语不流利,骂不赢,对打中也吃了亏。我们几个忙上去拉开他们,我还给对方说声对不起,就把他使劲往外拽。刚到门口,A郎又挣脱我们,捡起路边的砖头要往里面冲,这不要出人命嘛?我们急了,全上去七手八脚把他按住,劝了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事态没进一步恶化。第二天,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恨恨地说,估计是请了一个街娃(儿)的撩家(女朋友)跳舞,对方故意找茬。此后,我们再没进过社会舞厅。
一晃毕业十五年了,我们慢慢从小伙姑娘熬成了大叔大妈。在成都、绵阳、遂宁工作的同学聚过几次,大家都很想念他,关于他的消息也断断续续,知道他毕业后从报社调到某个州领导身边当秘书,后又下到某县当副县长。
我们班三十三位同学(本来三十四,退学一位),继续搞新闻的也是省级传媒广告的老总或中央级媒体的一线记者,如孟骅、谢亮海、刘盛强等;改行走行政进步快的已有正县如何平,副县也有好几个如阳定兵、A郎、张雁;其他同学混得中不溜秋,岁月和挫折慢慢消磨了进取心,渐渐地就把所谓的理想事业追求看淡成了一个吃饭的碗,业余时间充分发展自己的爱好如罗晓燕、李凌、罗正勤、戴林、我。从这个意义上说,A郎也算是成功人士了。所以,这次我到阿坝,还有个任务就是要找到他,聊聊这些年过往的沧桑苦涩,聊聊彼此的人生感悟。
本来互联网的e时代找个人该小菜一碟,其实不然。在红原时我就把找z金华电话的事拜托给同学Z(一个是大学同学,一位是党校同学,他们居然同姓),他满口答应,谁知第二天下午我们离开红原县时,同学Z打来电话,说他已问过某县政府,根本没一位姓z的副县长,难道我的情报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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